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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恩泽的创新之道:国家需要什么我就做什么
人民网        

原石中国石化油化工科学研究院(以下简称“石科院”)副院长、总工程师,现年84岁高龄的两院院士闵恩泽,被业内同行誉为我国炼油催化应用科学的奠基人、石油化工技术自主创新的先行者和绿色化学的开拓者。

翻看闵院士半个多世纪的创新之路,不由不让人惊叹:他像一株枝繁叶茂、活力充沛的老梅,创新之花常开常艳——

上世纪60年代,正当壮年的他先后开发成功小球硅铝裂化催化剂、微球硅铝裂化催化剂、磷酸硅藻土叠合催化剂、铂重整催化剂等,解决了新中国在石油炼制方面的燃眉之急。

70―80年代,步入“知天命”之年的他先后开发成功钼镍磷加氢催化剂、一氧化碳助燃剂、半合成沸石裂化催化剂等,使我国的炼油催化剂品种更新换代,达到国际先进水平;与此同时,闵恩泽另辟蹊径,潜心于催化材料的研发,先后指导研制出非晶态合金、新型择形分子筛等新催化材料,开发成功磁稳定床、悬浮催化蒸馏等新反应工程,并实现工业化,自主创新,国际领先。

到90年代,已是花甲之年的他又转入绿色化学领域,指导开发成功“钛硅分子筛环己酮氨肟化”、“己内酰胺加氢精制”、“喷气燃料临氢脱硫醇”等绿色新工艺过程,从源头根治环境污染,开启了我国的绿色化工时代。

进入21世纪,年近8旬的他把目光转向生物质能源开发,指导开发成功“近临界醇解”生物柴油清洁生产新工艺,使我国在这一领域后来居上……

闵院士源源不断的创新活力来自哪里?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创新武器?

朴素的创新动力——国家需要什么,我就做什么

在与老人的交谈中,记者注意到:“国家需求”这4个字,始终像一盏闪亮的明灯,照耀着闵院士的创新之路——

1942年,18岁的闵恩泽进入重庆国立中央大学土木系读书。当时农业大省的四川急需生产化肥,却苦于缺乏专业人才。于是,闵恩泽在大学二年级时毅然转学化工;1955年10月,已在美国获得化学博士学位并成家就业的他,不顾朋友的劝说和美国移民局的刁难,携夫人陆婉珍绕道香港回国。

当时,我国急需催化剂的专业人才。“1960年开始,苏联逐步减少以至最后停止了对我国的催化剂供应,当时库存的催化剂只能维持一年,直接威胁到我国航空汽油的生产,形势十分严峻……”石油工业部的老部长余秋里同志在回忆录中写道,“我把研制催化剂的重担,交给了石油科学研究院从美国回来不久的闵恩泽同志……”

但是,催化剂研究与他10多年的专业学习与工作经历根本不沾边儿。“国家需要什么,我就做什么。”临危受命的闵恩泽毫无怨言、迎难而上,全身心投入到催化剂这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他从零开始,边学边干,通过研究不多的国外文献资料,从中寻找突破的蛛丝马迹。在几间非常简陋的小平房里,他和同事们冒着危险,反复试验,失败、再试验、再失败……几年之后,终于成功研制出多种催化剂,使我国石油炼制催化剂领域从一片空白到一跃成为世界上能生产各种炼油催化剂的少数几个国家之一。

“闵先生有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那就是强烈的责任感。”从1984年与闵恩泽开始合作的石科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中科院院士何鸣元告诉记者,“搞科研的人往往强调兴趣,因为在自己有兴趣的领域才容易出成果。而闵先生则不同,他更强调社会需求,只要国家急需,他就研究什么,哪怕跨度再大,也不回避。”

闵恩泽在科研上的另一大成就——己内酰胺绿色成套技术的开发,也是“国家急需”的结果。

为解决国内对己内酰胺这一重要化纤原料的迫切需求,中国石化在90年代后期相继耗资25亿元、35亿元,引进以苯和甲苯为原料生产己内酰胺的装置各1套,在巴陵分公司和石家庄化纤公司生产。到了2000年,由于多种原因,两套装置年亏损近4亿元,急需扭亏为盈。

闵恩泽参加中国石化技术服务小分队,去巴陵分公司技术咨询后,又主持石家庄化纤公司己内酰胺现场诊断,提出建议;以企业为创新基地,产学研相结合,动员全国优势单位和人才,联合攻关,仅用了7亿元进行工艺改造,把两套装置的生产能力由原来的5万吨/年分别提高到14万吨/年、16万吨/年,消除了环境污染,提高了产品质量,实现扭亏为盈。面对多方赞誉,闵恩泽真诚地说:“能把自己的一生与人民的需求结合起来,为国家的建设作贡献,是我最大的幸福。”

创新的灵感来自于联想——联想源于博学广识和集体智慧

像艺术创作一样,科学创新同样离不开灵感。在一首打油诗中,闵恩泽这样写道:“市场需求,兴趣推动,苦苦思索,趣味无穷;灵感突现,豁然开朗,发现创新,十分快乐……”创新的灵感是怎么来的?闵先生的答案是:创新的灵感来自于联想,联想来自于博学广识和集体智慧。

高血压、胆结石、胰腺炎……折磨着年迈的闵恩泽。尽管如此,他还一直保持多年养成的习惯:查阅国外资料。石科院图书馆订的炼油、催化、化工方面的国外原版杂志,寄来以后图书管理员先送到他办公室,他一本一本地浏览,一篇一篇地看,了解相关研究领域的最新动态与国际前沿。

闵先生认为:要实现技术的原始创新,就要将现有技术的科学知识基础转移到全新的科学知识基础上。现实生活中也不泛此类原始性创新的事例,如由胶卷照相转变为数码照相,阴极射线管电视转变为液晶电视。闵先生的代表性创新成果、获得2005年国家技术发明一等奖的“非晶态合金催化剂和磁稳定床反应的创新与集成”,就是将雷尼镍的科学基础从晶态转为非晶态,以磁稳定床代替釜式反应器,这就是最好的注脚。

闵恩泽的夫人陆婉珍院士告诉记者,他的最大优点就是勤奋。时至今日,虽然身体也大不如以前,闵先生还在勤奋地学习、工作:睡到凌晨两三点钟醒后他要按时吃药,如有所思或灵感突现,他就赶紧记下来。

用“三句话不离本行”来形容闵先生,再恰当不过了。石科院党委副书记傅维给记者说了他亲身经历的一件事:前年春节他陪中石化的领导到闵先生家里拜年,没寒暄几句,他就谈起了工作:什么该关注了,什么该抓紧了……在场的人听了无不感动。

做好科研首先要做好一个人——作为一个团队的领导,第一位是帮助别人出成果,而不是自己出成果

说到这次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闵先生谦虚地说:“我只是个上台领奖的代表,这个奖项是全国几代石化人集体智慧的结晶。”

说到这里,他提到了电视连续剧《西游记》的主题歌:“‘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这就是各尽所能、团结协作嘛!孙悟空本事再大,也有许多困难解决不了,需要找来土地神来了解当地情况,还要向如来佛、观世音求救。我自己也是这样,碰到自己不懂的东西,给同事、朋友打个电话请教;遇到困难,还要向中国石化总部求救。”

石科院院长龙军这样评价闵恩泽:“他的巨大贡献,不仅仅在于卓越的科研成果,更在于他带出了一支勇于攻关、善于团结、勤谨踏实的科研队伍,为石化研究储备了一个人才库。”“我和闵先生共事20多年了,从闵先生身上学到好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好科研首先要做好一个人。”何鸣元院士回忆说:1984年我出国学习回来之后,正赶上石科院筹建基础研究部,闵先生让我担任主任。他当时对我讲,作为一个团队的领导,第一位是帮助别人出成果,而不是自己出成果。当团队头儿,就要学会吃亏,如果只想占便宜,就无法让大家心服口服。

“在这方面,闵先生一直以身作则。一项成果出来之后,往往第一位署名的不是闵先生,而是具体负责的同志。在他的影响下,基础研究部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传统。这样就激励了团队的整体作战精神,有利于发挥每一个人、尤其是年轻科技人员的积极性。”何鸣元深有感触地说。自1978年以来,闵恩泽共带出20多名博士研究生,16名硕士研究生,10名博士后;目前还在培养博士生。这些学生当中,不少已经成长为我国石化领域的科研骨干和学术带头人。

在学生们眼里,闵先生既是严师,又是益友,更是令人尊重的楷模。他的一言一行,感染、感动着他身边的人。

“我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是跟闵先生读博士。”石科院副总工程师宗保宁从1985年开始跟闵先生读博士,后来又跟着闵先生做科研。给他印象特别深的,是闵先生“要求非常严”,容不得一点马虎和敷衍。

“闵先生对学生既严格、又随和。”宗保宁告诉记者,“和闵先生在一起搞科研,没有任何拘束,很放松、很舒服,因为老先生允许学生们对他说‘NO,只要你的思路合理、判断合情,闵老先生都会认真倾听。即使普通的科技人员跟闵先生讨论,闵先生也特别愿意,从不摆架子。所以在闵先生周围有一个很好的氛围,年轻人都愿意跟着闵先生做事。”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闵先生的确是一个大家,凡是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所折服。“北京化工大学的李成岳教授说:“我想,这也是闵先生之所以能取得巨大成就的一个重要原因。”

今后还想做两件事

说到今后的打算,满头银发的闵先生说:我还想做两件事——

一件事是把我50多年的自主创新案例写下来,它贴近实际、真实生动,容易学习理解,培养创新型人才。

另一件事就是面临油价飚升和大量进口石油的挑战,我将在利用生物质资源生产车用燃料和有机化工产品领域中继续努力,参加攻关和培养创新型人才。

“概括起来说,我要做的就是明天、后天甚至后后天的,国家长远性、战略性、基础性研究需要的事。”